第十四章第三节西山之“凤”

潘碧凤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能当老师的人一定是个什么都懂的人。要不然，上一节课，好像把知识都讲完了，下一节课却还能讲出那一大堆学问来。今天讲完了，明天还接着讲，这本书上讲完了，再拿一本新书，照常讲。她幻想着，如果自己站到讲台上去，会说出那许多话来吗？自己说的话，学生会喜欢听吗？有一个晚上，小小潘碧凤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见自己果真上了讲台，当了老师，一讲就是一整天，课堂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学生安安静静地听着自己讲解着课文，听了自己一天的课也还想再听。奇怪的是，自己都讲一天了，也不会累，只是一直想讲，自己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知识，就像山里头的泉水，永远都会流出清清的泉水出来……直到天亮了，母亲叫了好几声的“凤儿”，小碧凤才醒了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对母亲说：“不用叫我，我正在给学生上课呢！”
后来，小碧凤上了初中，她越来越感到自己应该去当特别有知识的老师，培养出许多许多的好学生来。
果真心想事成了，福安师范学校里有了一个叫潘碧凤的女孩。
1999年，捧着烫金的师范毕业证书的潘碧凤走进了一所只有两百多名学生的乡镇中学。当一名教师的梦想实现了，快活的潘碧凤快活每一天。
  2001年五一节长假，潘碧凤走出了福安溪塘镇，来到了在福清市工作的一位堂姐那里度假。一天，她对堂姐说：“你们福清除了石竹山、东张水库等旅游景点以外，还有什么地方可玩的？”
  堂姐想了想，眼睛一亮：“少林寺呀！这个少林寺还和河南的少林寺相对应，河南嵩山的叫北少林，福清的就叫南少林了。而且特别有意思的是，这个南少林靠着一所民办学校养着，因为这所民办学校的校长就是早年河南北少林的弟子，对南北少林都有感情，听说寺里的方丈还是这个校长的师叔呢！”
  简直就是神话里的故事，潘碧凤骤然间对这所由少林弟子创办的民办学校大感兴趣起来，立刻异常兴奋地对堂姐说：“我要去看看这所民办学校。”
“好哇，几公里的事，半个钟头也就到了。”
  走进西山，潘碧凤立刻被矗立在眼前这座她所想象不到的宏大和美丽的学校而目瞪口呆。进了校门，数也数不清的学生要么正襟危坐在教室，要么欢蹦活跳在操场，要么童趣洋溢地行走在宽敞整洁的校园里……走进西山学校的潘碧凤，一时间，好像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她在这个童话世界里走呀走呀，转呀转呀。这个时候，她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流连忘返”。特别让潘碧凤为之新鲜的是，这座学校居然有如此众多阳刚横溢的武术教练，据说大多从各地少林武术学校、或各大学武术专业毕业后投身这西山学校的。
  西山之大、校园之美、学生之多、教师之美、教练之刚之武，迷住了潘碧凤。
  回福清城后，潘碧凤向堂姐声明：她要争取到西山学校去教书。
回福安溪塘后，潘碧凤又向父母和全家声明：她想方设法力争到福清的西山学校教书。
有志者事竟成！
  潘碧凤如愿来到西山学校，且还荣任五年九班的班主任。当她走进这个班级，第一个感觉就是：五十多双眼睛是多么的明亮啊！从此，她开始逐步走进五十多位学生的心灵之中去。她一直这样认为，全班五十多位学生，就是五十多种性格，五十多种不一样的智慧，五十多种灵魂……性格是可以磨合的，智慧是可以产生火花的，灵魂也是可以碰撞的。
  一节课很快结束了，她深深为之遗憾，为什么一节课只是40分钟，而不是80分钟？为什么要下课？能一直站在讲台上多好。
  第二节上课了，她惊奇地发现，原本自己喝空的茶杯，不知哪位学生给悄悄地续上了水，一阵温馨，让她愉快了许久许久。
  四节课上完了，潘碧凤很随意地说了一句：“潘老师累了。”就这一句话，下课了的学生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上来，纷纷要给潘老师捶背捏肩松筋骨，直把潘碧凤感动得心里酸酸地直想落泪。
  走出教室，心情与洒满阳光的天地一样，灿烂到每一个角落。
下午是大扫除，孩子拿扫帚的、拿抹布的、提桶的，一个个都说要让教室六面光，要让走廊成“睡廊”（躺上去就能睡觉）。
  孩子们为了不让潘老师累着，一发现潘老师手里拿上抹布，就抢抹布，拿了扫帚就抢扫帚。还背后嘀嘀咕咕地谋划着如何把潘老师保护起来。班里一个最小的年仅九岁的小男孩俨然一个潘碧凤的小保护神，竟然煞有介事地说：“我们潘老师，就那一娇小姐，哪能和我们男人们搞卫生呢？”另一个十岁男孩接话说：“是啊！无论如何得让潘老师歇着，别让她上课累了嗓子，下课了还累着身子。”九岁的小男孩又说：“谁说不是呢？无论如何得把潘老师保护起来。快！快！快！我们把哨位布一布。”
  于是，孩子们做了规定，谁在前哨，谁在后哨，谁又是左哨、右哨，一个个都像了战场上的将军。
  可这一切，都让似乎没注意，其实都看在眼里的潘碧凤感动得真想一个个把孩子们抱将起来，亲个无数口。潘碧凤曾记得有一次在班级里说过涂改液是有毒的，可她没想到同学们记住了这句话。一个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在作业本上涂改了一个字，可他在作业本的末尾给了他敬爱的潘老师一个诚挚的道歉，写道：“潘老师，真对不起，我又涂改了一个字，那涂改液，您别去碰它……”
  她难以想象，孩子们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更没有料到，西山学校的孩子们可爱到这个程度。
  在这样充满爱心的孩子们中间当教师，潘碧凤没有理由不努力。
  她是教语文的，于是就把每一篇课文烂熟于心。老师们用一小时备的课，她得用一天，老师们用一天的，她也许就得十天半月。功夫不负有心人，潘碧凤讲的课就既有深度又有广度，每讲完一堂课，学生就与她的感情再贴近一步。当她在学生亲纯纯的目光和热烈烈的掌声之中走出教室时，总觉得西山校园里的世界特别的透明透亮。一时间，自己的心胸也宽敞起来，似乎能装下整个的世界。这种美好的感觉积累多了，她就往往归功于教师这个职业，深深切切地感到与学生在一起是何等的美好和幸福。她发誓要把这一生都放在学校，放在课堂。也要把自己这一生化成一架梯子，让学生们在自己这架梯子上攀登。每登上一级，就是一个高度，每当上了一个高度，就让学生拥有一方新的世界。
  同时，潘碧凤还另有一番宏愿，她要从现在开始，读懂她的学生，教熟她的课程，积累她的教学经验，提升她的教学理论。在她从教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她一定要浓墨重彩地把自己这一生从教的经验和体会都形成著作。有了这著作，即便自己垂垂老矣，也不再有夜莺般的嗓音了，甚至不再有应变自如的思维了，不能再面对学生了。而因为有这个著作，便可以让学生从中听取自己以另一种方式的“授课”，以实现自己与学生交流的永恒，那就是自己最最幸福的事。
  自己因为能天天徜徉在西山校园，天天能走进有着几十对明亮眼睛的课堂，天天与有着多种多样、五彩缤纷心灵的学生们在一起，潘碧凤就特别地感恩。感恩自己的父母，让她从小吸吮知识，又让她进入师范教育的门坎。而今又感恩张文彬先生含辛茹苦十几年创办出这么一个万人学校，把来自全国各地一万多名求学的孩子呈送到自己面前，让自己走进校园就如同走进一个万种心灵世界的博物馆，尽情欣赏美中至美。另外，她还感恩自己的人生命运，能够把自己送进教师这个她认为最是圣洁、最是美好的行业之中来。
  潘碧凤把自己全部的生活，以至于整一个的生命都投入到教学之中。

更新时间：2015-11-04 18:33:10 ｜阅读：次｜编辑：张越